整个二楼除了我和皇女的房间之外还有一小片公共区域，里面放着两张单人沙发和一个小木桌。这地方被打扫地很干净，也不知道是谁收拾的。木桌上面摆着一个小盆栽，里面种着一颗仙人掌。

「主人，房间已经完全清洁过了，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？」

我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小汀打扫，在无聊的时候我取出一本跟天文学有关的书来读，那个破败图书馆的位置非常好，可以在顶楼架设一个天文望远镜，可以将我曾经住所的那个直接搬过来或者重新组装一个都可以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「幸苦了小汀。」

我摸摸她的脑袋，小汀从来都不会笑，也不会有任何表情。不过她似乎很喜欢被我摸脑袋，还主动往我的手掌上蹭了

我简单跟小汀将了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，并且表达了自己对于那里的想法。

「小汀你去和兰商量一下，是打算继续住在我这边还是去图书馆哪里？」

她们两个人曾经和我一起住在我的老房子里，现在这边的空间不太大肯定是不能继续这样了，如果她们想要留下那么我就需要去寻找附近的出租房间了。

「是……」

这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，我甚至开始真的考虑是否要在图书馆的边上额外起一间木屋，干脆我也住过去好了。但是这样岂不是显得我租房子的行为有点多余？最后我用收拾图书馆需要房间而把自己搪塞过去了。

「怎么……有一股糊味？」

「需要我过去看看吗？」

「不用了，闻着像是将鸡蛋煎糊了，火开得太大，调料放下去的一瞬间就被烤干了。这下那个锅里面恐怕已经看不成了。」

空气中弥漫着的糊味是从厨房里面飘出来的，房东在二楼也修了个小厨房，用的是碳炎晶供热，这种晶石可以像煤炭一样用于供热，而且并不会燃烧从而显得安全可靠，所以这里并没有笨重的砖石灶台存在。

「我还闻到了……呃……这是什么味道？」

那股糊味还混合着一种刺鼻的酸味，我站起来朝着厨房走过去。嗅觉灵敏的小汀微微皱起眉头，跟在我的后面一言不发。

厨房修得很精致，还有一个小酒柜。灶台的火开着，那糊味是从上面那个冒着黑烟的锅里面出来的。厨房里面的味道更重，我让小汀先出去了，接着发现希法也站在门口。

她捂着鼻子眯着眼睛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，还有在烟雾缭绕中手忙搅乱的莉亚。

莉亚把她的金发仔细扎了起来，还穿上了围裙。案板上有切下的半个洋葱，还有一块土豆。她蓝色的眼睛有点慌乱地转着，但是仍然没有撒开手中的锅铲。

「你在干什么呢？」

「不……不要管我……」

「这是你的晚餐？」

「都说了不要管我了！！」

「……」

皇女还是这个生人勿近的气场，但是我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她厌恶我，而是被看到了自己这狼狈的一面。这也怪不得她自己，在皇宫中长大的皇女怎么会做菜呢？但是这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了，这段时间厨艺多少应该有点进步才是，那么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：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料理白痴。

「希法今天晚上就要吃这个吗？」

「……才，不是！」

「好吧，真可惜，你做完之后记得把这里收拾干净，晚上我要用这里。」

「……」

这个味道真的太糟糕了，我真的好想上去将那个锅直接扔到水池里面去，然后给她做一份晚餐。不过对于莉亚这种性格，你代劳还不如去杀了她，她的身上仍旧保持着一种来自皇族的傲慢和要强，所以现在还是不要管她比较好。

我退了出去叫上小汀回自己的房间去了，我打算将里面好好布置一下，比如将书架塞满然后拿个唱片机出来放点音乐。

唱片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，大晚上听见有古典交响乐从这么小个房间里面传出来还是挺恐怖的，因此我还需要给窗户和墙壁作隔音处理，这样不难，只要切断声音的传播媒介就行，相当于给空间做一个小手术。

抽出我的匕首，接着像是切割布料一样在墙的四面划动一下，接着轻轻一点正中间。一道极其纤细的流光顺着四角一闪而过，随后窗外的喧嚣瞬间消失，这里能听得到的就声音就只剩下房间里面的各种各样的动静了。

我让小汀将一个小座钟摆在柜子上，钟摆的声音有节律地震颤空气，让房间中多出了一些活力。

「小汀你带咖啡过来了吗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那么麻烦你了。」

煮咖啡需要用到开水，而这里唯一一个可以烧开水的地方就是被莉亚搞得一团乱的厨房。我不知道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，于是跟在小汀的后面重新走进了厨房。

莉亚已经不见了，锅子和案板已经被收拾干净，一切都井井有条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，只剩下空气的糊味了。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她这样一个「完美」主义者却在料理的方面如此糟糕。

小汀轻轻松了一口气，拿过旁边的水壶就准备烧水了。我绕着厨房转了一圈，角落放着小半框土豆，还有一麻袋的面粉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卷心菜和之类的，旁边的柜子中放着些许调味品还有香料。

「莉亚不会每天都会毁掉一小部分食材吧？」

「需要我去指导莉亚小姐的厨艺吗？」

「如果她明确向提出需要帮助的时候再去吧。」

「明白了。」

「这里有鸡蛋和面包，一会儿做几个三明治。」

「是……」

夜晚带来的寂静总是那么地让人上瘾，小汀系上围裙将鸡蛋放在锅里后架在火上。随后开始慢慢研磨咖啡豆。

我靠在厨房的门边静静地看着小汀忙碌的身影，小汀是什么时候成长起来的呢？我已经不大记得了，但我仍旧记得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……

「好香啊……」

「咖啡，你要喝么？」

是莉亚，她又回到了厨房，手上拿着个空掉的杯子和一个残留着面包渣的盘子。

「……不。」

她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，这姑娘还挺可爱的。

「那是你的仆人吗？」

「谁？小汀吗？」

我看向忙碌着的小汀，好奇的皇女也同样在看着她。但是相比与对于身份的好奇，她貌似更关注与小汀一直闭着的眼睛。

「她脖子上的……那是代表奴隶身份的项圈？！这样会被王国卫队的人以蓄养奴隶的罪名抓起来的吧？而且她还是……」

莉亚指着小汀的耳朵，尖尖的翘起来，从雪白的长发中露出一半。

「小汀是吸血鬼，不是精灵。」

「吸血鬼？！」

「至少在很久以前，吸血鬼真的存在。」

「不是，我当然知道吸血鬼是存在的，只是，它们现在数量极其稀少且无法维持人性……」

「吸血鬼在曾经也是贵族，曾经一度有吸血鬼治理的领地远比人类或者其他种族的要更加繁荣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小汀的亲人们也是，不过现在就剩下她了，我的父亲救了她，所以现在跟我。」

「那她的项圈……」

「帝国承认奴隶制，非人并不具有公民权，那个项圈是为了在这里活动方便才戴上的，上面并未被灌注魔法。」

小汀是被我救下的，吸血鬼无法维持人性是因为一场名为「红疫」的魔法扰动导致的。这种好似辐射一样的东西毁灭了吸血鬼的人性，现在的他们只是单纯的野兽而已，不过到现在我还不清楚红疫爆发的原因。

红疫情爆发之初，小汀所在村庄就发生了暴动，村民们联合教会毁灭了小汀的家族。我就是在那是救下了小汀，并且阻止了红疫对她的侵染。此后她就一直跟着我，不过这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。

「她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？」

「小汀，睁开眼睛。」

小汀听到我的声音，接着转过脑袋面对着皇女睁开了眼睛。

空洞，失焦，和血一模一样的红眼直直的看着莉亚。瞳孔漆黑，就好像深邃虚无的夜空，但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将莉亚的目光牢牢锁住了。

莉亚感到一阵恶寒，但是双腿被牢牢钉住无法挪动。她的身体发抖，内心感受到一种……恐惧。

「可以了小汀。」

小汀重新闭上眼睛，继续专注于手下的工作。莉亚的身体一抖恢复了正常，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在急促地呼吸着，心失去了节律般疯狂地跳动着。

「小汀的眼睛看不见的。」

这是红疫导致的，毋庸置疑。

「抱……抱歉……」

或许真的被吓到了，莉亚竟然对着我道歉。

「没关系，小汀是好孩子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主人，您的咖啡。」

「给皇女也倒一杯。」

我接过小汀递过来的被子，里面被加了牛奶和糖之后咖啡的颜色变成了浅褐色。小汀给皇女倒了一杯黑咖啡，随后单独拿了容器装上了糖与牛奶。

「谢谢。」

皇女没有拒绝，她端着托盘快步离开了。可惜今天我仍未能了解到她是什么样的人。